失落的大師


在杜拜耽擱了整整一天,終於勞碌奔波抵達此行原定的第一個目的地——塔林。

我們在杜拜的飯店,訂了華沙往里加的機票,然後再從里加搭巴士到塔林,因為華沙直飛塔林的機票太貴,所以選擇了比較曲折、但是比較經濟的替代方案。事後我們才知道,原來旅行不便險的理賠項目是加買的那一段航程,而不是原本錯失的那一段,如果早點弄明白這件事情,或許我們也不需要這麼辛苦地找機票了。

從杜拜飛往華沙的飛機設備好多了,同樣是波音 777 機型,座位卻比較寬敞,或許因為是針對歐洲人較高大的體型來配置內裝的關係,前後排座椅的距離比較大,坐起來也舒適許多。

航班的時間其實算不上很早,但因為要歸還租借的無線基地台,以及必須再次接受安檢的關係,我們清晨五點就從飯店出發,預留超過兩個小時在機場。事後回想起來,當時出境與排隊安檢花了很長時間,登機口又出乎意料地遠,一路上幾乎都是快走才很匆忙才趕上登機時間,也算是驚險萬分。兩次進出杜拜機場,都沒有機會能夠好好逛一下商店與設施,這座世界上最繁忙的機場之一,卻也只成為我們行旅匆匆的中繼站。

入境波蘭的過程出乎意料地順利,原本聽說華沙的海關會刁難,沒想到只看了一眼,連句話都沒說就蓋章放行了。

華沙這座機場,是以波蘭著名的鋼琴家蕭邦為名,機場範圍不大,高挑的入境大廳簡單明亮。距離下午飛往里加的航班還有四個小時,我們決定到機場外頭走走,順便測試一下衣服的禦寒能力。

雖然對於我們這趟旅程而言,華沙算是位於比較南方的城市,但它的緯度其實比北海道還要高、大約跟俄羅斯的庫頁島相近,在這樣的北國,外頭景色雪白一片,樹木全沒了綠葉,枯瘦的枝幹在這灰白的天空下顯得格外蕭瑟。機場位於郊區,附近其實一片荒涼,沒什麼可以逛的地方,不過滿地的白雪就足夠我們這群沒有看過雪的副熱帶海島小孩興奮了。道路上的雪已被剷到路旁,我們踏著人行道上僅存的白雪,那種像發現新大陸的新鮮感與成就感蔓延開來,最後演變成一群人在雪地裡打滾的滑稽畫面。

除了玩雪之外,我們還得聯絡比我們早一天抵達塔林的詹大師,告知我們到達的時間。塔林的住宿已經先由大師處理好了,我們只需要照著地址找到地點就行。當時也不曉得為什麼,就跟大師打起了嘴砲,說要拜託他到巴士站來接我們回去,以省去我們找路的時間。結果倒也不意外,大半夜的時間,又是自己一個人,大師當然是一口回絕了。

抵達塔林已是夜半三更,巴士司機把車門打開時,那股冷風吹得大家直發抖。車外正在下著大雪,午夜的塔林無疑是零下的低溫。我們往巴士站看過去,果然沒有發現大師的身影,我想,這麼糟的天氣,大師是不可能來接我們了。昏黃的鹵素街燈,空蕩蕩的馬路與沒有電車行駛的鐵軌,讓這座城市填滿冬日該有的清冷,我們沿著輕軌的路線走,穿過數不清的路口,石板路兩旁的商家都早已關門,半小時後,我們終於走到老城區的城門口。

忘記是誰的電話響起,只見是詹大師撥過來,想來該是打來問我們走到什麼地方了,不料,大師竟然說他正在巴士站等我們。這個消息真是晴天霹靂,沒想到大師在電話裡說著不要,卻還是很有義氣的來了,結果反而被我們獨自扔在巴士站,現在他又得自己一個人走半小時的路回到老城跟我們會合。電話裡的垃圾話,這下可罪孽深重啦!

事後回到公寓,大家仔細回想在巴士站的情形。說來奇怪,我們一群人竟同時看漏了大師,而大師也沒發現我們一整群人走過去。這時候土豆拿出相機,說他在巴士站的時候有拍照,或許可以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果不其然,其中一張相片裡頭竟然出現大師的身影。原來大師曾經進入我們的視線中,只是大家都沒有認真相信大師會來找我們的可能性,刻板印象讓人無視親眼之所見,真的是非常可怕!

夜深了,大家各自梳洗兩日來的僕僕風塵。我們的房間只有四個床位,而除了佳隆和以瑄住在另一間公寓以外,總共六個人,卻沒人敢和大師搶那舒適又溫暖的被窩。

Published on July 08, 2017.